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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 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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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無謝朝著花莧蓁消散的地方看了許久, 終是苦忍不住,一大口血吐了出來。

體內如是在被針釘一般,疼得他快要喘不上氣息。

仿佛許多年前, 他也經歷過這般魂魄被生生撕裂的痛楚,腿腳堪堪站立不穩,跪倒在了地上。

“莧蓁……”

風無謝顫著手觸碰到了眼前被摔斷的玉簪, 輕撫了下那上面嵌著的花樣,喉間滾熱, 不住地從嘴中淌出鮮血。

他將一半玉簪握在手中,擡頭往上方看了看。

恍惚之中,他看見了一片片霜花飄落下來。只片刻間, 地面便被覆上了一層白雪。他的血染在一片白色之中, 格外醒目。

是他錯了。

他以為這一次,他可以護著她了。

可他卻是再一次傷了她。

祝幽過來之時, 便只瞧見了滿身是血癱軟在地的風無謝。

“主上。”祝幽踩過冰雪在他身側蹲下, 滿面駭然。

風無謝攥緊玉簪,尖銳的一角生生紮進了他的掌心,一滴滴血順著手指淌下。

“我察覺到......我的身子, 變得跟之前一樣了。”

祝幽面上透著無盡的慌亂害怕, 張口問:“莧蓁姑娘她......離開了嗎?”

風無謝閉了閉眼,沒應他的問題,轉念說:“讓虞叔去後山摘些雪蓮,熬了湯藥端來給我吧。”

祝幽迷糊地應聲, 小心翼翼地扶著他站起身。

風無謝拽緊他的手, 乏力地幾乎整個人都靠在了祝幽身上。

他望著白皚皚的地面, 嘶啞著聲說:“我明日......去一趟靈狐山。”

“可要屬下陪同?”

風無謝搖搖頭,“不必了, 我自己去。”

這一整日天山都在下雪,越下越大,地面堆積了一層層厚重的雪,走在路上都能塌陷下去。

花莧蓁回到魔界,本想先去見見花沚,聽小侍女說花沚回了丹穴山。

她回了自己的住處,瞧見阿念正在門口等著她。

阿念隨著鈺鄞一起來的魔界,算是看著她長大的,她爹娘不在魔界的時候,大多是阿念在陪著她。

花莧蓁神色平靜,進屋時問阿念:“我二哥還未回來嗎?”

“少主昨日傳了靈鴿回來,說那邊有些事要忙,恐需再過段時日。”

“這樣啊。”

花莧蓁低低嘆了口氣,又問:“這幾日,我阿爹有問過我嗎?”

“不曾。”阿念搖搖頭,“君上以為公主在昆侖山,便沒有多問。”

花莧蓁略有幾分狐疑地看向她:“你也知道我不在昆侖山?”

阿念一怔。

花莧蓁忍不住笑了笑,在屋中掃視一圈,心裏實在煩悶,對阿念道:“給我弄些酒來吧。”

阿念頗有些為難,“公主,殿下說了,您現在不能喝酒。”

花莧蓁惱道:“我想喝個酒都不行了?”

阿念輕搖著頭:“殿下吩咐過的。”

“......”

花莧蓁無奈,從桌上抱起一堆糕點,走出屋子去了後山。

阿念生怕她會做傻事似的,緊緊跟著她。

花莧蓁吃了兩口糕點,才覺不對勁,艱難地咽了下去,偏過頭問阿念:“這誰做的啊?”

“......是夫人做的。”阿念面色囧了幾分。

花莧蓁:“......”

她將糕點丟到一邊,腦中靜思片刻,又同阿念打商量說:“去幫我拿些酒來,就要我娘從丹穴山帶來的笙月釀。”

“公主,殿下說了——”

“我回來時同落蘅姐姐說好了。”花莧蓁打斷她,“我二叔平時最聽誰的話啊?”

阿念一噎。

花莧蓁沖她瞇眼笑了笑,拍拍她的肩,“好了好了,去吧。”

阿念最後無法,只得依著她。

花莧蓁在後山待了一日,也喝了一整天的酒。

腦子清醒著時,她仿佛還能讓自己心思沈靜下來。她可以不去想風無謝,不去想那些亂糟糟的事。

可酒意上來,心裏忍不住又去胡思亂想了。

恍惚間,她仿佛看到了三百年前,她隨著禦傾楓一同去到雲城,就在那間城隍廟前,她遇到了風無謝。

他給她送了一朵芍藥花,同她說:這花,很襯你。

自那之後,她便對他念念不忘,那幾天都茶飯不思的,就連花落蘅找她去丹穴山偷酒,她都失了興趣。

那晚花浥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,端著好奇心忍不住問:“我們家蓁蓁,這幾日間消瘦了不少啊。”

“這是為誰消得人憔悴啊?”

她輕聲一笑,淡淡道:“反正不是你。”

花浥搖著手中的折扇,在這瞬間看透了她的心思,“讓我猜猜,莫不是招惹上了哪家的公子?”

她也沒想隱瞞什麽,直言道:“舅舅,那天我們去雲城,我在城隍廟外看到了一位很好看的男子。”

“有多好看?”

“就快要趕上二叔了。”

花浥愈發地好奇了,“難得啊,能從你嘴裏聽到這樣的話。”

她面上禁不住笑,“可是他看起來年紀輕輕,怎的就白了頭呢......”

花浥反問:“你二叔不也是年紀輕輕?”

她慢慢陷入了沈思:“二叔是因為落蘅姐姐,所以他......也有喜歡的人了麽。”

......

後來呢?

她不記得了。

她沒有再碰見他,只是餘後那幾百年的歲月,心裏一直都惦念著那個人,想著那張臉。

“公主?”

阿念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。

花莧蓁拿著酒壇往嘴裏灌,發現這兩壇酒已經喝完了。

她將空酒壇丟到了一旁,對阿念道:“再拿些酒過來吧。”

“公主,您還未喝夠嗎?”阿念小心翼翼的問,似是此刻才發覺她是真的想要借酒消愁。

花莧蓁呆楞地往上方看了看,沒有應話。

阿念猶豫片刻,又走回去給她拿酒。

這一回阿念抱了兩大壇子,拿了酒杯。

“公主,若殿下回來瞧見,定要將你我都訓責一番了。”阿念給她倒上了一杯,有些欲哭無淚。

“阿念。”

花莧蓁低低喚了她一聲。

阿念側頭看過她,“公主,怎麽了?”

花莧蓁目光看向地面,隨手扯下一朵已經開敗了了的狐尾百合,攸地問:“你是不是很喜歡我二叔?”

阿念手一抖,杯盞險些掉落在地。

花莧蓁失笑,“你慌什麽?問你話的是我,又不是花落蘅。”

她從阿念手中拿過杯盞,覺得喉間有些灼熱,只是細細抿了一口。

“公主,還是少喝一些吧。”阿念無奈,也還是勸著她。

花莧蓁又抿了一口酒,腦中靜了片刻,開口問:“阿念,你是隨著鈺鄞舅舅從瀛洲島過來的,你可曾有聽到過風筠上神的事情?”

阿念緩緩搖了搖頭,應話道:“公主,我去到瀛洲島的時候,上神他已回了天山,我並未見過他。所以對於他的事情,也知之甚少。”

“但是——”她頓住口,擡眼看向花莧蓁。

“但是什麽?”

“我知風筠上神他,與姝冉公主關系匪淺。”

哦。

她在天山待的這幾日,也看出來了。

可她問過風無謝,他說他與姝冉公主只是同門師兄妹。想來也是,姝冉公主為宣承帝君之女,風無謝他是天山尊主,即便沒有瀛洲島的那一層關系,他同姝冉公主關系不凡,也是無可厚非。

“公主,風筠上神鮮少同天山之外的仙神接觸,他身側若真是有其他女子,怕也只有姝冉公主了。”

花莧蓁漫不經心地點點頭:“嗯,我知道啊。”

“公主……”阿念頗有幾分心疼地看著她。

花莧蓁低低嘆了口氣,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。

“如果當年的罌粟沒有死,他是不是就不會喜歡花莧蓁了。”

“可他心裏喜歡的,是罌粟......還是花莧蓁呢?”

對他來說,當年的罌粟算是什麽?

如今的花莧蓁又算是什麽?

他若喜歡的是罌粟,便不會尋一個同她長得一樣的女子靠近。可他若喜歡花莧蓁,也不會藏著罌粟的畫像,讓那素凈的天山,處處開滿了艷紅的罌粟花。

既汙了罌粟對他的感情,也辱了花莧蓁對他的喜歡。

他的心思,怕也只有他自己才明白。

阿念聽著她的話,心裏陡然一驚,試探性地開口:“公主,你是不是已經——”

她話未說完,身後倏地傳入一陣輕緩的腳步聲。

阿念微微轉過頭,面上慌亂起來,忙行禮道:“殿下。”

花莧蓁用衣袖胡亂地抹了抹嘴角,將腳邊的空酒壇往一邊踢了踢,側頭看向禦傾楓,乖巧地喚道:“二叔。”

禦傾楓狐疑地盯著她:“又出什麽事了,喝這麽多酒?”

花莧蓁低下頭,不語。

禦傾楓對阿念示意了下,“你先退下吧,不要再拿酒過來了。”

阿念應了聲,忙離開了此處。

禦傾楓靠著她一同坐到了地上,看著她問:“與你家風筠上神吵架了?”

花莧蓁捏了捏手指,在這瞬間沒忍住,一下哭了出來。

不難過是假的,心裏不痛是假的。

她那般喜歡他,怎麽能真的平靜面對這件事。

在天山書閣看到荊蕓靈的那一刻,看到畫卷的那一刻,心底的窒痛令她險些昏過去。

“二叔……”

花莧蓁丟下手裏的酒杯,伏在膝上痛哭起來。

禦傾楓嘆了口氣,也沒問她發生了何事,輕輕拍著她的背:“好了,有委屈便與我說,別哭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嗯,我覺得就寫莧蓁的日常也挺好的,可以不要男主。她是從小被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啊,多少人疼著護著。

崽啊,你家莧蓁跑了,也不去追,忙著吐血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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